(资料图)

无需等到周五，昨日苏纳克不战而胜，迅速成为英国首相。这既意外，亦在意料之中。如果暂时将过去六周里英国的政经混乱置于一边，可以说，亚洲面孔进驻唐宁街十号，不单对英国与印度，于我等来自亚洲的移民，都是历史大事一桩。苏纳克还创造了另一个纪录——英国现代史上最年轻的首相，42岁。此前最年轻的是卡梅伦和布莱尔，都是在43岁成为首相。目前英国历史上最年轻的首相是1783年的小威廉∙皮特，他在担任这一职务时只有24岁。苏纳克1980年出生于英国南安普敦的一个印度移民家庭，母亲是一名药剂师，父亲是国家卫生服务系统（NHS）的全科医生。虽然在七周前的党魁竞选中负于特拉斯，但总体而言，其从政经历非常顺畅，甚至运气极佳。他2015年才首次成为国会议员，一直名不见经传，但于2020年2月意外突然成为财相。当时，时任财相贾维德（巴基斯坦后裔）因为不满约翰逊要求他辞退所有特别顾问（以此作为留任条件），宣布辞任。约翰逊临时紧急任命苏纳克成为财相，为其最终成为首相奠定了最重磅的舞台基础。因为英国近两年疫情期间的预算都由他经手制作，他的出镜率非常高，因为一直出手大方，保障了民众生活与商家生存，尽管是借债，但民意不错。在前首相特拉斯上周四辞职后，保守党再度进入党内竞争党魁的轨道。上周末，英国上演了约翰逊、苏纳克以及彭妮•莫当特（Penny Mordaunt）三人共同竞争党魁的戏剧性场面。英国下议院共有357名保守党议员，入选党魁资格的议员必须获得100位以上议员推荐。这个入门门槛相当高，最多只有三名议员能够同时获得入选资格。受到党内民意支持，正在度假的约翰逊上周末匆匆赶回伦敦，一度成为英国媒体追踪的焦点。他与苏纳克和莫当特会面后，上周日晚上宣布退出角逐。他说：“我相信我有能力在2024年取得保守党的胜利——今晚我可以确认，我已经通过了102项提名这一非常高的障碍，包括一个提议者和一个附议者，我明天就可以提出我的提名了。我很有可能在保守党成员的选举中获得成功——而且我确实可以在星期五回到唐宁街。但在过去的几天里，我遗憾地得出结论，这根本不是正确的做法。除非你在议会中拥有一个团结的政党，否则你无法有效地治理。”这是因为保守党党内选举党魁的规则设定有问题。按照“1922委员会”设置的竞选规定，最终是由17万保守党党员选出党魁。而党员们的喜好，与议员们的喜好并不重叠。七周前，议员们的首选是苏纳克，第二才是特拉斯；结果党员们选出特拉斯作为首相。这个矛盾是过去几周英国政治不稳的重要因素之一，因为部分保守党议员没有接受党员们的选择，时刻与特拉斯作对。而如果让党员在约翰逊与苏纳克之间投票，很有可能约翰逊会胜出，但这又会使特拉斯现象重演，即受到党内议员反对，政治局面仍然不稳，可能再来一次恶性循环。所以，约翰逊退出竞选的决定符合保守党利益、英国国家利益和他本人利益。因为支持他的议员只有102位，不到所有议员的1/3，他就算再次被党员们推选为首相，也无法团结议员，结局不会比特拉斯好。这么没前景的首相路，他没有必要让自己再难堪一回。于是竞争者就剩下两位：苏纳克与莫当特。当时苏纳克早就过了100票，而莫当特连30票都没有，但她一直不放弃，认为自己在党员里的支持度比苏纳克高，而且如果带领保守党与工党对决2024年的大选，她赢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苏纳克的妻子阿克沙塔•穆尔蒂（Akshata Murthy）是印度的亿万富翁穆尔蒂之女，这一点令不少选民颇为不舒服，认为他不可能懂普通人的生活。而莫当特出身普通人家，非常有魄力与智慧，容易获得工党选民和中间选民的支持。此时舆论已经倾向于苏纳克将成为首相。因为保守党那357名议员逐渐都统一了观点：保守党不要再度自相残杀，丢尽脸面，输掉人心，不能重演让党员来选择首相的“悲剧”，因为如果莫当特也获得100名议员支持，等同于将是党员来投票，苏纳克很可能又输掉竞选。至于为何党内议员不相信莫当特，而集体相信苏纳克，那只有议员们才知道答案。也许原因是，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是稳定国际市场对英国债券与英镑的信心，而苏纳克是前任财相，相对于莫当特，市场对苏纳克这张熟面孔更有信心。在此之后，公开表示支持莫当特的议员微乎其微，估计“劝阻自己认识的议员不要支持莫当特，让苏纳克马上成为首相”，是保守党议员内的集体行为。故此，投票截止期（周一下午两点）之前的两分钟，因为没有获得100票的支持，莫当特宣布退出竞选。因为没有竞争对手，苏纳克自动成为了党魁和首相。但此跨越党员投票的结局留下了隐患，因为：即使绕过了党员，也无法在大选时绕过全国选民。到2024年大选时，尽管苏纳克的亚洲面孔可能令保守党再度（保守党此前已有三位女首相，工党是零）领先工党，在弱势群体成为首相（即女性与少数族裔面孔的首相）这个方面领先一筹，但大部分选民会不会相信一位亿万富翁家庭的成员能为自己谋福利？这是后话。苏纳克接手的，是比特拉斯接手之前更糟糕的局面，因为特拉斯的六周执政令英国政经状况雪上加霜。但比特拉斯幸运的局面是，包括特拉斯以及竞争对手莫当特在内的不少重要保守党大佬都公开表示“全力支持苏纳克”，保守党内的团结度有所提升（仍然有反对苏纳克的议员，因为他们支持约翰逊，对苏纳克在7月第二个出来表示对约翰逊政府不信任、最终导致约翰逊被迫辞职一事非常不满）。不过今天的英国，应该庆祝其第一位亚洲面孔首相的诞生，即使他的出现是那样的周折与矛盾，但仍然表明英国正逐步实践其对政治平等与公平的誓言。而至于英国与印度的关系会否因此受惠，市场是否将做出保守党议员们期望的反应——逐渐恢复对英国经济的信心，均有待观察。文章来源：FT中文网